曹文椿:在妈妈深情的瞩望里

本报讯(文/本报记者 刘定乐 图/记者 万双)

“椿”,左为木,右是春,母亲从这个字上取得了让女儿活泼泼成长的信心,所以,在耗尽东拼西凑的十数万元为女儿做了心室缺损修复手术和得知女儿的耳聋难以治愈后,她毅然将女儿文玲的名字改为文椿。希望从此以后自己的女儿能一直勃勃生长着,如同那春天的树木。

母亲的苦心换来回报:这个失聪的先天性心脏病女孩,是每学期的班级学习冠军,学校的三好学生,拿到国家奖学金;她有着强大的凝聚力,被同学视为楷模,她就是“中国大学生自强之星”提名奖获得者——九江职业技术学院学生曹文椿。

生病

对于全家人来说,这段记忆是痛苦不堪的。姐姐曹镇红叹口气道:“我和妹妹睡一张床,一大早醒来,她就说耳朵里面轰轰响,什么都听不见了!”2005年新年刚至,大年初二的早上炮仗依旧热热闹闹地带着大家的喜庆震天地响,可曹文椿却再也听不见,也就是那一夜这个原本健康活泼女孩的人生轨迹被彻底改变了,那年她正上高一。

为帮助女儿治疗耳聋,母亲张爱荣带着15岁的小文椿开始了漫长的寻医之路。整整四个月,母女俩奔波于都昌、九江、南昌、上海等地各级医院。谈到那一段的经历,张爱荣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唉!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过的。”在上海的医院里,因为疲劳过度而晕倒的张爱荣苏醒后才想起自己已经有两天粒米未进。

而正当曹文椿和母亲为耳聋治疗毫无效果而一筹莫展时,医院的一纸通知无疑是给脆弱的家庭雪上加霜:在检查时,医生意外发现曹文椿患有先天性心室缺损。此时的母亲已经欲哭无泪,她在女儿面前藏起自己的无助和脆弱,一心给女儿加油鼓劲。曹文椿在上海接受了心室缺损修复手术。母亲欣慰地说:“好在心脏手术进行得很成功,医生说今后的生活不会太受心脏病的影响。 ”

对于失聪,如今的曹文椿已经学会了坦然面对:“那时候只想着耳朵不要轰轰响,至于聋不聋就没想过。”今天的文椿已经看开,但只有母亲知道她曾经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因为治病休养而中断学业半年后,文椿向母亲提出了继续上学的心愿。“我鼓足勇气提出继续上学的要求,父母刚开始都不同意,我知道他们的反对并不只是因为经济上的困难,他们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在学校受到精神上的伤害。”在一篇名为《我的经历》的自述中,曹文椿如是写着。同学们都说曹文椿坚强自信,但张爱荣知道“她曾经有过一段狂躁期,我知道她经常一个人躲在屋里哭。”因为学习和生活上的种种不顺,曹文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是懂事的她不愿在母亲面前流露低落的情绪,虽然在她心里母亲宽容而坚强。

一定要讲话

我在学校一间空置的教室里等待曹文椿的到来。不一会儿,曹文椿在两个同学的陪同下来到了我的面前:干净的运动服、清爽的马尾辫,还有因为小跑而红扑扑的脸有着一双大眼睛的衬映而让面前的曹文椿显得朝气逼人。听不见我的问话,曹文椿只是礼貌地以微笑回应。班主任张俊彦解释道:“她通过别人讲话的口型能听懂部分,遇到不懂的都是同桌李丽娟写在纸上告诉她。”

李丽娟是曹文椿生活中的左臂右膀,是她校园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扶持。作为同学、室友和好朋友,李丽娟与曹文椿总是形影不离。李丽娟笑着说:“一般的交流没什么障碍,我俩也特别默契,常常是别人说她不明白我一张口她就懂了。”谈话间,不明就里的她频频转头向李丽娟求助,李丽娟则用夸张的口型重复着我的意思,遇着复杂的问题时,李丽娟就在一旁走笔如飞,极配合地给递给曹文椿看。为了照顾曹文椿,李丽娟在说话时添加了许多手势,自己却浑然不知。曹文椿是个健谈的女孩,一旦听懂我的问话,就能侃侃而谈,谈话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活跃。

尽管有学校和同学的关心照顾,但一个失聪的女孩跟人交往难免有障碍,于是曹文椿萌生了学手语的想法。一次,在李丽娟和班长的陪同下,曹文椿来到市里一家聋哑学校,想为自己找一位手语老师。母亲张爱荣得知此事后,狠狠地训斥了她,让她及早断了这个念头。张爱荣说:“我不能让她依赖手语不再讲话!”张爱荣经常为女儿的前途担心忧虑:“她已经听不见了,如果再不能说话,将怎么在社会上立足!”为了让女儿能自如地生活在正常人中间,张爱荣经常提醒她一定要注意看别人的口型,锻炼看唇语能力。

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

“别人学一次就会了,我还不会!就学他一百次;别人学十次就会了,我还不会!就学他一千次。”深知自己身体上的弱点,曹文椿一直恪守着“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的古训,力求事事不落人后。

“这两个孩子是班上学习最好的,每次曹文椿拿第一,李丽娟就紧追其后。”张俊彦一直把曹文椿和李丽娟当做班上互助互爱的典型。曹文椿刻苦学习的精神让一些养尊处优的大学生难望其项背。“6点整起床,6点20分锻炼身体,7点开始早读是曹文椿雷打不动的作息时间。”作为室友,李丽娟对她的生活习惯非常清楚,“在她的带动下,我们宿舍是全楼层起得最早的一个宿舍了。”张老师补充道:“也许这就是她所认为的‘笨鸟先飞’吧!”

因为上课听不见,她坚持课前预习和课后复习。但凡在班上担任过课的老师都会在张俊彦面前表扬她:“难得你们班有个那么好的学生。”上课时,她的视线从来不敢脱离老师,生怕遗漏了一个知识点。课后,如果有知识没弄懂,曹文椿一定缠着老师问到懂为止。李丽娟补充道:“如果还有不清楚的,她就待在教室里琢磨。常常是空荡荡的大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每天早上都会非常大声地读英语。也许因为听不见,她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曹文椿如此努力,源于她骨子里的不服输。她的勤奋,妈妈都看在心里:“在家里,她房间里的灯常常亮到深夜,有几次,我看见她凌晨三四点还在屋里看书,即便上了大学也照常这样。”

不光在学习上,曹文椿事事都不愿落于人后。在学校的社团工作和学生会里,她积极工作成为老师的得力助手。大一时发生的一件事,让班级团支书邓丹丹记忆犹新。那是学期结束时,班上女生考800米跑步测试。顺利地结束考试后,曹文椿躺在操场上喘着粗气起不来。邓丹丹依然记得:“她躺在那儿,汗流不止,脸色惨白的。”事后,妈妈来到学校,带着曹文椿去医院。“你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那么拼命?”我问道。“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和同学们有什么不一样。”曹文椿自信地回答。

之后,妈妈嘱咐曹文椿一定要注意锻炼身体。于是,她养成了锻炼身体的好习惯。“我每天绕着操场跑四五圈,大概是2000米吧!”当同学们还在梦乡的时候,她已经淌着大汗回到宿舍拿东西准备上早自习了。

妈妈照亮我前进的脚步

张俊彦一直强调,曹文椿能够这样阳光开朗,离不开她的好妈妈。

曹文椿出生在都昌周溪的一户普通农家,爷爷奶奶年届耄耋,依然在家务农。去过她家的李丽娟记得自己曾经和文椿一起给在田里劳动的爷爷奶奶送过化肥。父亲是个本分憨厚的农民,而母亲张爱荣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如今,为了挣钱还女儿治病欠下的药费和女儿下一步的治疗,她一肩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为了谋生,张爱荣和丈夫一起到景德镇开了一家做包装袋的小作坊。为了赶订单,她每天工作16个小时,接我的电话采访时,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倦意。

“文椿刚上大一的时候,我翻看过她记账的本子,发现她经常晚上只花5毛钱吃一个饼子充饥。”说到这儿,张爱荣哽噎了,“女儿还小,还在长身体呀,这样怎么行!”张爱荣说,女儿上大学后,她到南昌找了份工作,每周都会来学校看女儿,“我坐9块钱的绿皮车过去,当天就要打个来回。”曹文椿的室友都被这对情同姐妹的母女打动了:“她和妈妈躺在一张床上,两个人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

刚入学时,害怕同学们不接受她,张爱荣不顾旅途奔波经常到学校找老师和同学谈心,讲明文椿的情况,希望他们都能照顾她。母亲无微不至的关爱让曹文椿摆脱了疾病的阴影。

母亲以自己的言行告诉女儿:“除了听不见,你任何事情都不比别人差。”在母亲的鼓励下,曹文椿越来越自信,她在自己的QQ秀上添了一条说明:“相信自己!”

在一次元旦晚会上,曹文椿意外地给大家朗诵了一首名为《雪》的诗,借诗文表达了对母亲的感情:“伸手捂一把雪,在滚烫的胸口,我的血液里开始流淌着雪花晶莹的光芒。光芒照亮了我前行的脚步。妈妈,在您深情的瞩望里,春天还会远吗? ”

原载2010年4月28日《九江壹周》